“我說得很清楚，我們虐囚。”美軍三星上將、駐伊美軍前最高指揮官桑切斯，在紀錄片《虐囚——美國制造》中，首次面對鏡頭，向世界承認。這部85分鐘的紀錄片出自法國女導演瑪麗-莫妮克羅賓（Marie-Monique Robin），本報記者獨家專訪導演羅賓，看她如何桑切斯將軍承認虐囚。

　　在羅賓之前，就已經有一部關于美軍虐囚的紀錄片——《標準流程》（Standard Operating Procedure），且導演還因此獲得電影節銀熊。當記者質疑羅賓這部影片的新意時，她清楚地回答：“我看過《標準流程》，雖然同樣是虐囚題材，但差別很大。”

　　羅賓將注意力放在了虐囚行為的背后——“‘911’后的白宮，尤其是當時的副總統切尼，他們支持虐囚，他們要讓虐囚化”；《標準流程》則更多地將拍攝和制作放在展現虐囚行為上。

　　法國網站Mediapart的一位編輯向記者形容此片：“它沒有掉入那種其他類似題材或很多片子所常用的煽情俗套，她甚至有點冰冷地把自己調查到的東西展現到你面前——聽證會的情形，布什官員的證詞和談話，等等。她不刻意說什么，但是你看了就能明白。”

　　“他們明明知道自己違反了國際法和美國的法律，卻還是發動了這場‘反恐之戰’。”羅賓對此調查得很清楚，無論是《公約》還是聯合國辦事處公約，甚至美國本土的法律，都反對虐囚，而后者還設有戰爭罪和虐囚罪，有虐囚行為和鼓勵虐囚的人甚至可以處以死刑。

　　此前，駐伊美軍前最高指揮官，三星上將里卡多桑切斯（Ricardo Sanchez）從未在鏡頭前承認美軍的虐囚行為，盡管《郵報》曾指明伊拉克虐囚丑聞就發生在桑切斯的注視之下，“他曾多次親臨阿布格萊布監獄目睹虐囚場景”；盡管伊拉克阿布格萊布女監獄長幾年前就出書揭露虐囚，并表明桑切斯深知此情況，但他從未承認。這是頭一回，在《虐囚——美國制造》中。

　　“我花了好幾個星期聯系他，給他寫了很多郵件，用英文，但都沒有回復”，當時，羅賓覺得要桑切斯接受可能是這部片子最難的地方了，“直到有一天我想，或許我該用西班牙語試試？”桑切斯的家庭來自墨西哥，他本人是美國歷史上第一個墨西哥裔的三星上將，“我知道他對此非常非常自豪，西班牙語的郵件還真起作用了。”

　　于是在很多封英文郵件與一封西班牙文郵件之后，桑切斯接受了邀請，他第一次面對鏡頭向承認，“我說得很清楚，我們虐囚。”這句話意味著，在駐伊美軍中，虐囚是政策，而不僅僅是軍隊里“害群之馬”的少數行為。

　　不過，桑切斯將軍僅僅是這部紀錄片的“主角”之一，很多和也參與其中。拉里威爾克森（Larry Wilkerson）——前國務卿鮑威爾的總參謀長，馬修韋克斯曼（Matthew Waxman）——前國務卿賴斯的顧問等，都接受了這部紀錄片的。

　　威爾克森曾在自己名為“筆記”的博客中透露，很多關塔那摩囚犯都是的，“實際上這些囚犯是否有罪無關緊要，因為他們都住在阿富汗并且在戰場附近，多少都會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。”韋克斯曼曾支持將《公約》的內容納入條令，卻受到當時的副總統切尼等支持虐囚的的極力。

　　接受羅賓采訪的黨人，基本上都主張“應當繼續努力將虐囚化”。奧巴馬的上臺曾令前副總統切尼大為光火，因為奧巴馬試圖布什的反恐政策，還要關閉關塔那摩監獄。

　　“和軍方知道自己的行為是犯罪，于是試圖自己，他們找來很多律師幫他們重新解讀法律，當然這些律師都是超級保守的黨人。”羅賓很順地列出了那些律師的名字，“在這種努力下，他們制作出了‘大問題備忘錄’”。根據自己所掌握的資料，羅賓向記者解釋這是怎樣的一個備忘錄，“在備忘錄里，他們重新定義‘虐囚’，認為只害了囚犯的器官或致其死亡才算。”她還舉出另一個例子——“正當理由”補充說明，“他們認為恐怖不受《公約》的，因為恐怖不尊重自己，不尊重戰爭的規則。”

　　布什議會聽證會的視頻資料也令羅賓印象深刻，“他們討論的是如何能夠將虐囚化，而不是是否應該化！他們把那些虐囚的例子逐個拿出來辯論，希望用實例討論出虐囚的方案。就拿‘水刑’來說，那些律師一致通過這只是一種‘的技術’，不是虐囚！”

　　羅賓坦言自己研究“虐囚”這個題材很多年，“之前我拍過另一部紀錄片，講的是法國如何搞出他們所謂的一個又一個‘叛亂的技術’——即虐囚。”而此片中，她想表達的更多，“這不僅僅是不的，而且在軍隊中根本沒有效率！”

　　她同時也采訪了很多布什的官員和美軍軍官，“他們反對白宮的虐囚計劃，因為他們知道這是無異于打開‘潘多拉的盒子’，最終會把美軍士兵也陷于之中。”

　　《虐囚——美國制造》還在拍攝時，就有很多開始期待，因為羅賓之前的紀錄片《孟山都公司眼中的世界》很成功。但當影片在今年1月制作完成后，一直難以播映。羅賓并不認為這是一個難以啟齒的問題，她很直接地告訴記者：“坦白地說，我有個差勁的制片人，他把工作搞砸了，以至于片子出現了經濟問題。”不過，她似乎覺得自己也負有一部分責任，又補充道：“一部分問題也來所使用的資料和檔案，它們的成本高達13萬歐元。”

　　在得知制片人已經放棄尋找經濟支持后，羅賓開始聯系Mediapart，一家法國網站。“我希望這能成為一個時髦，這樣我們就能解決經濟問題，然后在電視上播放并發行DVD。”

　　Mediapart的編輯蘇菲杜佛（Sophie Duu）向記者，“挺可惜的，不能在電視上播，因為播放權太貴了。”

　　雖然Mediapart覺得不要錢播放此片都沒問題，但蘇菲并不認為這是長久之計，“我們還真的沒法替代那些媒介，這只是個網站”。

　　目前，這部紀錄片只會在Mediapart上播兩個月，從10月19日開始。“至于兩個月以后，我也不知道會怎樣。”雖然不確定羅賓是否還會同Mediapart合作，但蘇菲用不熟練的英文說道：“最好是這兩個月能有制片人或電視頻道看到，受觸動，然后幫助這個片子上電視、影院或發行DVD；但如果最后羅賓他們還需要我們來放，我們也愿意。”

　　她應該讓盡可能多的人看到這部片子，“我們網站的工作人員都提前看過，很棒！而如果它能吸引我們這些做的，那它對于學生、律師、歷史學家，還有其他都會有吸引力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