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為2020年1月6日，毗河供水一期工程起點處，閘門打開后，毗河水穿越龍泉山脈，流入川中旱區。秦建華 攝

　　“水來了，水來了！”86歲的退休干部王隆瑛大喊一聲，撥開雙腿，一路小跑，追上了渠里的流水。1月6日上午，毗河供水一期工程樂至段，王隆瑛激動地見證“人工天河”的首次通水。

　　這不是正式通水，只是自驗式通水試驗。沒有正式的慶祝活動，但人們奔走相告，熱情傳揚。156公里的總干渠沿線，到處都是川中旱區逐水人的身影。

　　期盼近半個世紀，他們的夢想即將實現。1月6日，岷江來水流過成都平原、穿過龍泉山脈，沿著毗河供水一期工程總干渠，注入朝陽水庫，自驗式通水試驗取得圓滿成功，標志著總干渠基本具備通水條件。

　　盼水

　　像許多樂至人一樣，王隆瑛出門，半天都不喝水。節省水，是習慣，也是無奈。

　　樂至地處川中旱區，位于沱江與涪江的分水嶺上。沱江與涪江從兩側流過，嶺上的人望水興嘆。

　　1959年，大學畢業的王隆瑛來到樂至縣工作。“沒有樹、木頭，都是石房子、石桌子、石板凳、石風車……”王隆瑛回憶，那時的樂至是有名的“石頭城”，全縣森林覆蓋率只有1.37%。

　　1979年，樂至發生大旱。“堰塘里的裂縫，能把我半個身子吞進去。”王隆瑛用雙手向記者比劃著，忍不住搖頭，“地里沒有收成，老百姓就桑葉充饑。那味道，苦。”

　　“解決川中大旱，必須開渠引水！”呼聲來自一位名叫姚四海的樂至農民。姚四海已經走遍四川五大流域，手工測量地勢落差，積累了幾籮筐的材料，寫下600多份建議。沿分水嶺開渠引水，由他首倡。

　　1981年，王隆瑛調至縣政府工作。姚四海的建議，擺上了他的案頭，再未移走。1995年退休以后，王隆瑛仍憑著一張“老臉”，四處奔走，終有所獲——2008年，四川提出“再造一個都江堰灌區”；2012年，毗河供水一期工程正式上馬。

　　姚四海沒有等到毗河供水工程開工。不過，毗河供水一期工程的建設方案，在沱涪分水嶺上的線路走勢，同他當年提出的方案基本一致。

　　1月6日，王隆瑛在水渠邊站定，探起身子望向水流。水里頭是他彎曲的倒影，白色的頭發格外顯眼。

　　離開水渠前，王隆瑛要來一個礦泉水瓶，請一位年輕人幫忙，裝滿了一瓶毗河水，他要給姚四海留著。

　　引水

　　上游開閘以后，張現一直守在樂至段的端頭，等著水來、追著水走。他的逐水之旅，正是從此開始。

　　29歲的張現，是毗河供水一期工程建設四分部項目副總，毗河供水一期工程也是他的第一個作品。

　　這是被稱作“人工天河”的浩大工程，設計供水總人口225萬、設計灌溉面積125萬畝，能夠讓“十年九旱”的川中旱區變為千里沃野。

　　1月6日，在樂至段盧家壩渡槽附近相遇時，出現在記者面前的張現頭發凌亂、皮膚黝黑，話音夾雜著東北的普通話，并不像本地的年輕人。

　　說起緣由，張現解釋，毗河供水一期工程的建設者來自五湖四海。“光是負責樂至段建設的四分部，最多時就有上千人參與。”張現說，為了確保工程進度，大家一般吃住都在工地上，口音都相互影響了。

　　力戰2000多個日夜，張現和同事克服了點多、面廣、戰線長、施工環境復雜的重重困難，建造了“最美拱跨”渡槽盧家壩渡槽等工程，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。

　　幾年前，剛剛大學畢業的張現只身來到樂至。如今，他已經在此結了婚，孩子已幾個月大，都還未回過達州老家。這兩天試通水，忙起來，張現又甚少回家，妻子打來電話埋怨：“我看你是更喜歡你的‘大兒子’，忘了小兒子。”

　　“‘大兒子’指的是毗河供水一期工程，我覺得她的比喻還挺對的。”張現說，好比年滿6周歲的孩子即將進入校園，“我們希望送他走好這一程，將來能發揮更大作用。”

　　護水

　　樂至段的端末，連接著安岳縣的朝陽水庫，這里也是毗河供水一期工程總干渠盡頭。張現一路逐水至此，安岳縣檸都自來水有限責任公司副總經理劉建華已等候多時。

　　作為全省戶籍人口大縣，安岳吃水需求大，吃水缺口也時常出現。2017年至2018年，連續的干旱天氣差點讓朝陽水庫見底，縣城飲用水緊張。

　　“毗河的水到了，我們心里就有底了。”劉建華感嘆。

　　為了避免污染朝陽水庫的飲用水源，在注入朝陽水庫前，試驗通水按照規定被開閘放走。看著眼前的棄水，劉建華有些心疼：“經歷過缺水，才曉得水的寶貴。將來等毗河水正式過來了，我們還得把水留住、護好、用足。”

　　資陽市水務局局長張團結正在推動毗河供水二期工程上馬。在他看來，只有二期工程盡快建成投用，才能真正讓毗河水留住、護好、用足。

　　一期工程完工，效益只能發揮三分之一。

　　“二期工程將新建5個水庫、擴建1個水庫，能夠有效解決目前庫容不足的問題。”張團結說，只有上馬毗河供水二期工程，才能充分發揮毗河供水工程“引”“調”“蓄”的總體功能，最大化發揮毗河供水工程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，徹底解決灌區干旱缺水的問題。

　　目前，毗河供水二期工程前期工作推進順利，已經進入可行性研究階段，將爭取在2020年完成可研批復，在“補短板”的三年窗口期內盡快實現開工建設。（記者吳憂）

　　原標題：川中旱區將告別望水興嘆 毗河供水一期工程總干渠完成自驗式通水試驗